賽德克巴萊這部片在台灣的電影市場,不意外地出現了正反兩極的評價,我們可以很驕傲地說這是台灣第一部史詩格局的大片,但不可否認的是以電影美學的角度來看,它仍然有許多細節不夠細膩,處理得不夠到位。
以我個人的觀點來看,這部片真的感動到我了,但不全然是被電影院裡的這五個小時(上下集各二個半小時)給震憾到,帶給我的心靈更大的衝擊的可能是幕前幕後的工作努力,因此,從我的觀點來看可能不夠客觀,因為我在看<賽>片之前,查看霧社事件的史實的時候,就已經感受到強大的悲傷了,時代的悲劇、種族的尊嚴,最終交錯成飛蛾撲火的壯烈決心。
這部片最有趣的地方在於,它是由一個神秘的說書人,一步步引導你走入八十年前那個悲傷的故事中,那個曾經確實存在於這片土地上,卻已被埋葬於荒煙蔓草中的故事,他帶著你像雲霄飛車一樣上上下下,時而加速,時而緩慢,最後列車到站了,你卻還期望著他還繼續開下去,因為那時代的軌道明明就還往前延伸下去,不是嗎?
在上集和下集中間的這段時間,我去聽了郭明正老師的講座,郭明正老師本身是賽德克族人,由他來擔任電影文化總監和族語指導再合適不過。郭明正老師說:其實族裡的老人家不太提起霧社事件,因為這個事件在他們的整個歷史中造成了太大的傷痛,他們失去了太多的族人和家人,這是一段被受到太深傷害的當事人所刻意不提起的事件,而隨著時間過去,族裡的耆老一個個凋零,於是他只好和時間賽跑似地每天跟在僅存的老人家身邊,盡可能地保留多一些口述歷史,當他在片場的時候,看到演員演出一幕幕當時的情景,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老人家說當時的情景是如何地殺戮,如何地悲傷,好幾次他都不能自己地掉下淚,只能選擇默默地離開片場,工作人員知道他的情緒,沒有叫住他,等到他情緒平復以後再回來。
原住民的文化保存,長久以來都是以歌謠的形式一代代傳遞,以悍勇在山林間馳騁留下足跡,他們的歷史寫在世代保衛的獵場裡,但是在與文明衝擊的這段時期,他們失去了家園,失去了獵場,成為了沈默的歷史見證人,他們見證到外來統治的殘酷,卻只能選擇噤聲不語,不提出、不控訴,不代表不存在。